《第九日》| 你的神圣与耶稣没有一点关系,向纳粹效忠还是向真理顺服(根据牧师日记改编)
人必须留在他的“岗位”上,留在属于他的地方,并且相信上帝
——《第九日》
德国新电影运动四大将之一的沃尔克·施隆多夫曾因《铁皮鼓》斩获金棕榈大奖以及当年的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,从而蜚声国际,他的作品冷静克制又充满力量,童年时母亲因二战而丧命,所以他的很多作品都涉及二战及政治。
著名的《铁皮鼓》
今天我们特别介绍一部他晚年的作品《第九日》,电影的灵感来源于一位牧师的日记,纳粹把他从集中营里放出来,给了他九天的假期,一位学过神学的军官企图用这段时间说服他,让他代表卢森堡的全体牧师向纳粹效忠,这九日是严峻的考验,他的态度将决定是否会有更多的人死亡,是看重真理,还是看重自己的家人,是选择拒绝,还是在良知许可的范围内迁就纳粹德国?如果这个考验临到我们的头上,你会如何选择?
根据牧师日记改编的《第九日》
在开始介绍影片之前,先普及一下背景,1933年,希特勒出任德国总理后,新的纳粹政府同天主教教会展开了谈判,并最终达成了协议,协议完全倾向于纳粹政府,比如青少年必须加入希特勒青年团,而非教会组织。不过在1936年之前,双方暂时保持了相对平和的关系,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天主教会的妥协和忍气吞声,但在1936年之后,纳粹政府得寸进尺,开始强迫已经在天主教会学校上学的学生退学,进入纳粹的教育机构,接受普鲁士化的军事教育和纳粹思想,也是从这一年开始,很多天主教牧师被关进了集中营。
1937年,教皇庇护十一世开始公开批评纳粹,实际上也就是向纳粹宣战,在电影中也可以窥见这场斗争的大致面貌,德国天主教选择了继续妥协,而卢森堡天主教则让钟声长鸣以示抗议,更多的斗争来自独立的牧师,二战期间,有接近700名牧师因为反抗纳粹的活动被关押。
一、集中营里“没有”上帝
德国人自己刻画的集中营要比其他人更加冷峻,更加让人窒息,施隆多夫刚开始用了二十分钟来表现集中营的生活,这个集中营比较特殊,里面关押的都是神职人员。而主人公卢森堡天主教神父亨利·克莱默尔因为从事抵抗纳粹活动,而被关押在集中营中。在前往集中营的路上,纳粹军官忽然来了一句“耶稣基督保护你”,亨利本能的回应阿们,接着就是纳粹军官的铁拳,充满了亵渎和挑衅,似乎在告诉这些神父,这就是你们的“地狱”
神父们在集中营偷偷举行领圣餐仪式,下一刻就被纳粹破坏
被骂为“母猪神父”
波兰神父因为用德语唱赞美诗,发音不准而被残忍杀害
对于虚弱干不动活的神父,纳粹将荆棘冠戴在神父的头上,并出言讥讽神父的信仰,最后将神父残忍的挂在十字架上。
面对每一个神父的死去,其他人都只能祷告、唱诗,冷色镜头下的世界充满了绝望,上帝怎么能让那些衷心服侍众人的仆人遭受如此大的患难,二十分钟没有一次喘息的机会,不要说身处其中的牧师,就是我自己也看的胆寒。而纳粹每一次喊到某个人的名字时,都有可能带走那个人的生命,集中营里的所有人的神经变得异常敏感,当军官忽然恶狠狠的喊到亨利的名字时,仿佛死神在向他走近,双眼中充满了死亡的恐惧。
二、 九天假日的“恩典”
忽然他被释放了,释放得毫无来由。回到卢森堡之后,他才知道,这次释放其实不是真正的释放,而是一个短暂的只有九天的“假期”。在这个九天的所谓假期中,纳粹要求亨利运用他的影响力完成一项任务,即说服卢森堡红衣主教接受纳粹的“新宗教政策”,从而在欧洲树立起一面“合作”的旗帜。而红衣主教是难以说服的,因为自从纳粹占领卢森堡那天起,他就闭门不出,采取不合作态度,而且每天都敲响教堂的钟,向卢森堡人民宣示上帝的声音。纳粹冲锋队长格布哈德告诉亨利,他只有九天的假期。
冲锋队队长看重了亨利的口才及家族影响力,亨利深受红衣主教的喜欢
1、复杂的格布哈德
冲锋队队长格布哈德是一个较为复杂的人物,他曾经是一个神学生,他母亲最大的梦想就是他能够成为一个神父,他曾经担任一个教会的副主祭,但是就在神学院毕业前的两天,他脱下了圣袍,拥抱了纳粹,他质问亨利“作为神父我能改变世界么 ?并不能,能使世界变得更好么? 也不能,但是在我们元首的阵营里,在他伟大的领导下,我感觉被重用了”。
所以这样一个人物对待亨利很有一套,威逼利诱、软磨硬泡,最厉害的是,他自认为纳粹发动战争有充分的神学依据
格布哈德认为这是一场新的十字军东征
格布哈德告诉亨利,苏维埃政府迫害了无数的教徒,破坏了无数的教堂,而德国此时发动的战争就是对抗苏维埃的圣战,是正义的,他还找出影像资料给亨利看。
显然亨利并不因此而纵容纳粹的战争暴行,于是格布哈德直接摆出了自己的神学立场,他认为十二个使徒中,最聪明能干的是犹大,所以耶稣才把出卖自己的任务交给了犹大,只有犹大有这样的勇气去承受千古骂名而成就耶稣十字架的救恩,也就是说,没有犹大,就没有十字架,没有十字架,就没有教会。如今纳粹就是这个犹大,看似是在做坏事,实际上是为了更大的荣耀,格布哈德劝说亨利做一个像“犹大”一样的使徒,去劝服红衣主教支持纳粹,而亨利的回答非常干脆“你们所谓的神圣,与耶稣没有一点关系”
即使亨利明白格布哈德的错误,但是真实的挣扎一样非常的真实,格布哈德告诉他如果他在这九天里出逃,那么,集中营中所有的神父以及自己的家人都将被处死,相反,如果亨利愿意做这个“犹大”,集中营中的神父都将被释放。
这些选择都在折磨着亨利,教会中另外一个神父在暗示他,你的决定将直接决定教会在纳粹占领的世界是否还有一席之地。
他的两个哥哥害怕亨利给家庭带来灾难
只有亨利的妹妹支持他
除了外在的压力,集中营中发生的一件事更是重重的压在他的心头上,痛苦折磨着他,他只能将这些事情写成日记,放在已经去世母亲的墓碑前。
2、我是个贪婪的罪人
在集中营的时候,纳粹不给犯人喝水,每个人都处于极度的干渴中,巧合之下,亨利发现一个破旧的水管有冒出来的水滴,水并不多,但是对于一个人来说足够了。
当他看到众人干渴难受,尤其是他们中间已经非常虚弱的南森时,他经常自己问自己,“是否应该和兄弟们分享,或者只告诉南森,他是我们中间最虚弱的人”。亨利痛苦的向上帝祷告,但是干渴的痛苦比一切都强烈,他始终没有将水分享给南森,但是南森却一直很关心他。好心的南森跑来告诉他,纳粹军官在找他,让他快点回去,而此时,亨利在偷偷的喝水。
这个时候只有他和南森,亨利明白,如果南森一直这样虚弱的话,等待他的只有死亡。但是,他还是没有将秘密告诉南森,演员表演的非常精彩,将亨利的贪婪和自责演绎的入木三分,而伫立在旁边的南森让人看着心疼。
南森身体极度虚弱,知道自己不久于世,将自己的十字架送给了亨利
最后虚弱的南森离开了房间,被纳粹残忍杀害,其他神父都在为南森祈祷,而亨利此时却备受良心的煎熬。
各方面的压力都在挑战和折磨着亨利,时间在一天一天的过去,最终亨利见到了红衣主教,但并没有进行劝说,而是向他倾述了自己的痛苦和挣扎,承认了自己的软弱和无力,在集中营中他不知道向谁祷告,向谁忏悔。
格布哈德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,大发雷霆
改变不了红衣主教,格布哈德威逼亨利自己写一份公开的声明,利用亨利自己的威望和影响力和红衣主教唱反调。最后一天,亨利陷入到最大的挣扎中,而另外一位神父无意中透露了一件事让他产生了思考,神父告诉他,他对纳粹冲锋队队长格布哈德有良心上的亏欠,有一天,他在集中营看到了格布哈德,也目睹了集中营发生的事情,神父问格布哈德集中营发生了什么,但是格布哈德说什么也没有发生。我想那个时候的格布哈德应给还是一个神学生,当他看到纳粹的罪行时,他的内心一定也是挣扎的,但是他选择无视这些罪恶,选择了麻痹自己,而神父在这个时候并没有按照真理去告诉格布哈德真相,并没有帮助他一起面对那无法面对的罪恶,那位神父为他没有揭穿格布哈德的自欺而自责。
这个看似简单的细节却让亨利明白了一些事情,他明白所谓“犹大”的神学、所谓的纳粹的圣战,都只是格布哈德自欺的借口,如果他今天像格布哈德那样选择沉默或者妥协,那都将是面对邪恶的自欺欺人,他将会变成下一个格布哈德。
最后一天,亨利将一封信给到了格布哈德,格布哈德开心的拆开信封,却发现只是一张白纸。
亨利最终选择了重回地狱般的集中营,当他将偷偷带回的香肠一片一片割下来分享给其他神父的时候,他对真理顺服的信心也分享给了每一位神父,他的重返是一个美好的见证,给了集中营其他神父从天而来的安慰和平安。
对于亨利,在集中营中做猪是难以忍受的,但是仍然比妥协于邪恶和强权之下的自欺好过,痛苦是切切实实的,上帝给他的平安也是真真实实的。那我们呢?如今的形势下,希望我们的沉默和发声都是因为耶稣基督的缘故,而不是其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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